【百日韩张】孤城2.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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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文：【韩张】孤城
二 霹雳弦惊
黑云压城，似是风雨欲来，然而韩文清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感慨和愁绪之上。与张新杰作别后，他迅速打马返回将军府。
即使这座府邸的主人不在，甚至失去消息多日，但将军府内外上下还是一派如常，并没有担忧慌乱的气象。韩文清定了定神，暗自责怪先前的自己，居然会有一时间的手足无措，实在是太不冷静了。若是父亲遇到这种事，必定会是镇定自若地一一解决问题，不会茫然，也不会动摇。
前院的书房是韩将军平日里与同僚们议事的所在，韩文清有时一半时间是在校场上，另一半时光则是在这里度过。但是此刻将军本人不在，韩文清和他手下的副将们，都是在他自己的小书房里讨论事情。
“少将军！”秦牧云、白言飞、郑乘风等一众人都在等着他，见到韩文清回来，似是全都松了口气。
“抱歉让大家担心了，我无事。”他言简意赅地说，先是道了歉，顿了顿又交代：“我方才去新杰那里，同他说了说话。”
秦牧云一拍头说道：“对了，今天是张老先生的忌日，最近事情多，我们居然忘记准备奠仪了！”
韩文清摇了摇头，本想说“新杰并不会在意这些”，可又咽下了这句话，转而说道：“我们都承蒙先生照顾，是应该准备几份奠仪。”
“先生在世时，对我们都颇为照顾，确是做到了有教无类，为人师表。”白言飞说道，语气中显得有些难过，“一转眼，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。”
但众人聚集在这里，并不是为了一味地伤感。霸图的汉子们，也并不是会纠结忧伤、无谓掉眼泪的人。眼下迫在眉睫的，还是京中局势。一城之主滞留京中多日未归，其中蕴含的意味可是太多了。
“言飞盯紧了信鸽驿站，再向京中信使传一次消息，无论京中是何局势，至少要有一句回话。”他伸手比了个手势，“之前我们都太过大意了，不该死守着等消息。三天，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回信，你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进京。”
白言飞答道：“我先挑选几个机灵得用的斥候，如果京中没消息，就让他们出发。”
韩文清补充道：“城中的消息你也要留意，父亲和几位叔伯一同进京，如果有人成心挑拨作坏，引得百姓议论，倒也是件麻烦事。”
白言飞反应极快，应道：“我会让手下人都警醒些，有什么流言蜚语，立刻就报送上来。”
韩文清点点头，提刀上阵是他所长，排兵布阵也可说出个一二，可他并不善于这些琐碎功夫，便统统交代给了白言飞。
“牧云，近日城中巡防你要盯紧，特别是城门进出，检查时不可有松动。不要让形迹可疑之人混进城，还要严防夹带。”韩文清思索着，城防乃一大要务，要做得细致严密，又不可太过严苛。他以前并未怎么留心父亲是如何处置这类事务的，张先生上课时，他也是把大半心思放在兵法兵书上，此刻倒有些捉襟见肘起来。
且不论日后声名赫赫的儒将秦牧云有多么厉害，此刻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毛头小子，听韩文清这般吩咐，也有些为难。“其实新杰倒是擅长这些，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，能不能去问问他？”他小声问道。
韩文清眉头一皱，似乎是想要发脾气，郑、白二人吓了一跳，秦牧云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像是在推卸，只恨自己说话前没在脑子里再过一道。
“好。”韩文清眉头皱得更深了，但确实出乎意料地同意了。
“我和乘风一起，这几日加紧练兵，整顿军务。”韩文清继续说道，“父亲虽然不在，但军容不可有一日懈怠。况且天气日冷，戎人粮草不足，怕是又要四处劫掠百姓了，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。”
这么多需要做的事情里，只有最后这一件是韩文清觉得在自己掌控之内的。同戎人真刀真枪地打上几仗，可比其他事来得容易多了。
几人又商量了一阵，眼见天色已黑，才告辞散去。白言飞早已吩咐了人去准备奠仪，此刻三人忙赶去张新杰家，补上迟到的哀悼。
韩文清则是匆匆吃了几口饭，便带上亲卫又赶往军营坐镇。
他从来不是会犹豫、软弱、动摇的人，可终究还是个未达弱冠之龄的少年。在此之前，韩文清一直觉得，他会同父亲一样，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，以一己之力，镇守北疆，抵挡戎人侵袭，护佑一方太平。他不害怕受伤流血，也从不畏惧死亡。可有朝一日，突然离开父亲十几年的庇佑，需要他独当一面的时候，他却发现，自己需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。
十八岁的韩文清，认清了一个事实——他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。
但是他可以学，可以练，可以把那些艰难险阻一一劈开，踩在脚下。
韩文清握紧了手中的马鞭，低斥一声，加快了马速。军营里已经点燃了篝火，那些星星点点在移动的火光，则是在换班巡防的队伍。韩文清绷紧的脸上，微微露出一点难得一见的笑意。
终有一日，他要把北疆军扛在自己的肩上，砥砺前行。
===TBC===